半夜容易憂鬱

你的十月

然後十月的日曆被撕去最後一張了。

你看著手機右上角的日期，房間牆上掛著的月曆，電腦桌面右下角的日期。然後驚訝的發現一個月竟然轉換得可以這麼無聲無息。不論是以前的無名小站還是現在的蘋果日報，你都喜歡仔細鑽研一小欄名為「歷史上的今天」的區塊，古往今來曾在此時此刻發生什麼事都令人好奇，其實你更好奇的是前一年的今天自己正在做什麼。或許是打工度過、上課度過、段考中度過，或者是更久以前與家人一起的時候。怎麼一年比一年孤單，不禁想著。

你坐在辦公室時抬頭看著電視新聞日復一日播報情侶的怨懟，政府的無能，民眾的苦怨，好像遠方的戰火奔忙與這太平洋的小島絲毫無關，好像遠方歐洲大陸的事情無須關注，因為你看，恐怖片助減肥這種新聞才有人看阿，而不是英國有個小女童罹患罕見疾病卻依舊堅持走模特兒一路這種勵志新聞。

然後又到了該換行事曆的時候。走進誠品那一排行事曆展，陳列著分門別類的各種格式、大小的手冊，生怕你找不到最想要的那一種，幫你規劃好格子大小，你想要一天過得長方形還是正方形、想要月份大一點或日子長一點，任君挑選。你把每本都拿來仔細端詳一番，瞧得卻是員工示範的那幾頁，畫得多麼生動有趣又樂觀阿，每一格就算過得再無趣也被描繪得栩栩如生。「我也要這樣紀錄著度過的日子」通常這句話只會在當下出現，買回家的行事曆幾周幾月後逐漸空白。日子刻在本子裡不如記在心裡。


回家翻開了自搬離宿舍那日起便沒再開封的紙箱，裡面都是曾經發了瘋而從遠方攜來的日子，高中的記事本疊起來一頁頁翻著都還是有當時的畫面，你不是記憶很差嗎？怎麼偏在這種時刻記的這麼牢，是誰在逼你一遍又一遍複習，是誰。而終於，你把那本寫到了底，四年多中最深層的話語不在網路上而是在那本子，喜怒哀樂怎樣都是一天，你卻選擇在最悲哀與最快樂的時候紀錄，如今它都還嗅得到一點書頁的氣味，只是漸漸被墨水跟淚水給掩蓋。

你最討厭講電話，可是有這麼多人都想打給你。你最討厭假假的笑，可是有這麼多場合都要逢場作戲。你最討厭心不由己的文字，你最討厭別人誤會你，可是妳也知道很多時候寧願被誤會，也勝過心中的祕密被看見。